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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管你的设定多么宏大深邃,蓝图多么吞天吐日,他们永远只看到情情爱爱,“二女争夫”。这种角度下看,爱情,“天下多少大事,就坏在了这些东西的手里”。
——题记
一
中国人能把所有节日过成情人节,能把绝大多数电视剧拍成一种类型——爱情片。不管是女侠、警花、女教师、女护士,女主角最主要的作用永远都是谈恋爱。爱情在任何一种类型片里喧宾夺主,这就是市场需求。
古人说,“十部传奇九相思”。我更愿意相信,非此题材的,不是没有,而是卖不出去,失传了。
我们都骂高鹗的续书把红楼梦引入了“钗黛争婚”这么庸俗的一个悲剧,但要是真以“白茫茫大地真干净”结尾,我们今天能不能看到这本书都是个问题。
去网上一看,人们津津乐道贾宝玉同学的“小伙伴”,我们列个单子:
袭人、麝月、秦钟、蒋玉菡,这些多多少少有点儿吧,还ok;黛玉、宝钗、湘云、晴雯,YY一下未尝不可;北静王,呃。。。
是,我没有写错,北静王,你们感受一下。。。
这种敢于认为,一切结交的目的都是勾搭,任何行为的动机都是荷尔蒙,所有(异性)朋友的归宿都是炮友的大无畏精神,深深震惊了我。
震惊了多年后,我才慢慢开始接受,确实有些人,“千红一哭”,“万艳同悲”,“花落水流红”这种大悲剧大框架,影响不到他们。他们用潜在追求者的视角,审视着一切(异性)关系。
眼见天下之大,只见情情爱爱,“用了这许多好材料,难道竟不过老是演一出轮回把戏而已么”。这样的眼光看世界,久了,真不会觉得无聊吗?
所以这次介绍这本书的目的,是如果有人厌倦了那种三姑六婆的八卦视角的话,这里有一双王国维自叔本华处借来的哲学与文艺评论的眼睛。苏缨在前言里说的话,我原样照抄过来:
我很想说“红学本应是这个样子”,但面对今天的时代气氛,这句话看来要改成“红学竟然可以是这个样子”。
二
老子说:吾所以有大患者,为吾有身,及吾无身,吾有何患。
人生于世,便有欲望,这是烙在每个人基因里的原罪。
欲望得不到满足,便是痛苦;
欲望全得到满足,便会无聊。
人,在痛苦与无聊间如钟摆般切换,这便是叔本华的“钟摆理论”。
欲望、生活、痛苦,三位一体。
叔本华认为:每一次欲望的满足,都像是丢给乞丐的一丁点儿施舍,在今天维系了这个乞丐的生命,为的是在明天延长他的痛苦。
我们有寻到幸福的可能吗?
王国维写过一首《浣溪沙》,下阙如是, “隔座听歌人似玉,六街归骑月如霜。客中行乐只寻常。”
前两句美不美?可惜,都是别人的。
强加延伸的话,人生天地逆旅之间:
今日相亲,明日相仇;今日把盏言欢,明日形同陌路。爱别离,怨憎会,求不得,:)。
客中行乐,终归不是家园。
不过,正是这样一颗飘泊作客之心,看到这个世界美丽的瞬间。 因为这个时候,你与这个世界产生了审美的距离。这一刻,你与世界没有利益的关系,索求的欲望,所以你从叔本华的钟摆中短暂跳脱出来。 见山是山,见水是水,了然无挂碍于胸。佛家管这个叫成佛,王国维称之为“审美”。
简介到这儿,如果有兴趣,就到书里去寻求更细节的答案吧。
三
本书文笔细腻但不拖泥带水,截取两段。(苏缨总算不需要为了满足出版社要求,生硬的唧唧歪歪了,最早的几本,我们这些旁观者看的都累)
一个人在悲哀的境遇中自然很容易陷入悲哀的情绪,而在欢乐的顶点有时候竟也会生出一种刻骨的悲凉,这种悲凉比之前者往往深刻许多,因为它摆脱了切身的利害,而指向了人生的终极。 …… 于是最美好的事物反而变成了最令人悲伤的,因为我们会晓得,今天有多爱,明天就有多痛。于是我们甚至会生出这样的质疑:命运之所以在今天眷顾我们,就是为了在明天抛弃我们,它之所以给了我们那么多美好的事物,就是为了看我们如何失去它们。”
“世人常道,这件事若能这般这般,这次意外若能如何如何,该多好;将来若能怎样怎样,我必将如何如何。凡“若”字出现,皆是因为已对某人某事无能为力。这个字,是失意者的自欺欺人,不是将幸福寄托在老朽腐烂、灰飞烟灭的过去,就是期望于深不可测、形迹可疑的未来。当现实无可挽回,任何行动均属浪费,只能在语言中实现憧憬,但无论你的话在语言逻辑上如何天衣无缝,现实总是用超越逻辑的方式证明给你看它有多残酷。(这段其实是作者自引的《纳兰容若词传》) 人生若只如初见。 若没有遗憾,一生不必说“若”;而说再多的“若”,却无法不遗憾。”
今宵便有随风梦,知在红楼第几层。
——纳兰性德《饮水诗集·别意之三》
(后记:这是一篇非典型读书札记,讲个红学的故事,讲故事全系列第五。向读书会简介一下近期读完觉得不错的书,反正估计也没什么人看,就按我自己的口味,先从熊逸和苏缨的书开始吧)